你也来了

文 / 崔大中

《你也来了》是莫里加画展的名字。这几天莫里加发微信广而告之：画展将在27号于广州高剑父纪念馆举办。

我对莫里加是有了解的。莫里加的爸爸莫肇生是我的老友。他是今日中国画坛知名的山水画画家。早些年，我们隔一段时间总要找时间见个面。见面也都是无事一聚，惬意的很。

莫里加是莫肇生家的公子，如今已然成为从岭南走出的新锐画家，当下中国画坛的卓然新秀。时间过得真快，转眼一代人就长大了。

在我的记忆里，小时候的莫里加，非常懂事，对人彬彬有礼。记得我从北京去广东肇庆他的家做客，童年的小莫彬彬有礼，神情可人而又庄严，让我每每现在看到他的微信时还时常想起他孩提时的样子。

记忆里，在老莫家的一楼东面低处的一个平台上，放着莫里加的一套架子鼓，从坐在靠西边的茶台上看过去，架子鼓摆放有序，红色的外壳透一股活泼的喜气。从那时我就知道，小莫喜欢玩音乐，他把大把大把的时间都花在了上面。过了几年，忽然看到了小莫的绘画习作，才知道他除音乐外还一直画画。

已记不清是那一年了，应该是莫里加读初中时。春节过后，老莫领着他，从广州来到了北京，并一起到我家做客。那是在我研究院附近的家里。当时莫里加已经出落成帅气的翩翩少年了。而我的女儿，那时应该是5岁吧。见到我的女儿，莫里加便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布包送给她。打开布包后，里面装的是一个喜眉笑眼得阿福，非常的漂亮。至今这个阿福，还摆在我们家的书柜里。

高中毕业后，莫里加考上了广州美术学院。在广美，小莫读的是国画系。广州美院毕业后不久，小莫很快就成了家，并不久有了自己的漂亮可爱的小宝宝。每和老莫谈起，我都惊诧于小莫成家的神速，年纪轻轻已经为人之父了。成家后的小莫并没有耽搁求学从艺的步伐、他带着孩子和爱人一同到了北京，开始了中央美院攻读研究生的生涯。

想一想，一个年轻的后生带着孩子进京读书，该是有多么的困难。那时，他的父母想帮他带孩子，让他安心读书，这都被小莫拒绝了，他要自己尽量独立和爱人照顾孩子。当然，小莫的母亲那时身体不好，在北京做了一个手术，小莫自然希望母亲能安心静养。时间如电，如今莫里加的孩子也已经进入幼稚园，成了一名小学生。莫里加自己也已经成长为当下中国画坛富有活力的新锐画家家了。

8月27日下午3点半，小莫的个展《你也来了》就要在广州高剑父纪念馆开幕。小莫来了，你也来了。这里的“你”是谁？是小莫的艺术灵魂，一团不一样的艺术氤氲，一个此刻相对真实的自性和真我。当然，一语双关，也指的那些带着各种偏见和自我认知前来的不同的你。

看小莫自己做的海报写得好：“你也来了，一定要有文字，不一定。”是创作思绪，还是有所指？或者是指“不立文字，直指本心”。这应该是一幅从他的的创作手记中延生出的海报设计。在用线勾勒的人形上，一个近乎宋版书的大大的“你”字，似乎在诉说着艺术中你、我的距离、差距与不同！

说到创作手记。在小莫的速写本上，有一幅创作手稿，上面画了一只手，显然，小莫在思考怎样去表现一只手。在这只手的下边，小莫写下了《坛经》里的两句文字，“迷人口说，智者心行。”“何期自性本自清净？何期自性本不生灭？何期自性本自具足？”语言与艺术，绘画与精神，莫里加的思考正触及心灵深处。回看莫里加最后画出的那只“手”，如同如来佛掌，兀兀而立，似一段老木，又如五指山峰，笔墨的随性任意和沉稳被隐含在巨大的空性之中，默照细品，有一股自在的精神力量。

小莫的这批展览作品，画的大多是物之局部，早些年的树根、树皮，继续峥嵘着笔墨的表现力和难以言传的神秘气息。而近期的创作主体则以人体的器官为主，譬如手、大肠、肺、胃、眼睛等，都有一种莫名的惊悚感，也都跳动着强烈的生命意识！它促使我们思考自己，思考人的存在。

就画面整体的造型来说，又有着复杂性和多义性，许多作品弥漫着一股超越语言的现代禅意！我读他的作品，感觉到其中有一股压抑的力量促迫着我，促迫着我思考生命的存在，真性与虚幻的纠结以及空无与实有的真实意义。莫里加正年轻，却有如此深沉的人性追思，真是一个根性、品性、天赋本自具足的后生。要知道，做艺术很难，没有天才的生知和通灵感物的能力，作艺术基本就是玩票。

一个艺术家，选择什么样的表现内容，采取何种形式去表现，需要与时代合拍，与生活契合，但关键还在个人的品性。一棵植物开什么花，结什么果，关键是种子而不是土地。在我看来，莫里加就是一个天生的艺术种子，从他的一直以来的艺术选择和表现就可以看出端绪。

庄子《天运》有言：“夫鹄不日浴而白，乌不日黔而黑。黑白之朴，不足以为辨；名誉之观，不足以为广。”真正的艺术家只在意用自己的方式表现自己的本真，追随与排斥都是跟着别人跑。莫里加不随时流，关照自己的内心，随性而为，从传统中跳了出来，而又没有丢失传统之根，值得大家关注。回头再看看当下国画界，到处充斥着模仿和抄袭，有多少从艺者真正明白画道画理。就此再回头来看小莫，就看到了其绘画的价值所在。

《你也来了》，我也来了！实际上，此时的我正在北京，但另一个我也去了。我徜徉在莫里加营造的生命场里，回望自己的肉体和心灵，心眼所及：世界毕竟没有什么，处处无非生机，一股穿越岭南漕溪而来的力，促涌着我，找寻自己久已不见的自己。

小莫长大了，不知不觉中长成了一个艺人。他接收到了属于人的生命信息。阅读小莫的画作，让我在静深的夜里，回头看到了自己。

最后把小莫这次展览的序语抄在这里：

你也来了

噢，你也你也来了

赤条条的同我在同一个地方

你也来了

噢，你也你也来了

大睁着恐惧的眼抖如筛糠

你也来了

噢，你也你也来了

为了上一世因果在这里得以报偿